人主將欲禁奸,則審合刑名者,言異事也。為人臣者陳而言,君以其言授之事,專以其事責其功。功當其事,事當其言,則賞;功不當其事,事不當其言,則罰。故羣臣其言大而功小者則罰,非罰小功也,罰功不當名也;羣臣其言小而功大者亦罰,非不説於大功也,以為不當名也害甚於有大功,故罰。昔者韓昭候醉而寢,典冠者見君之寒也,故加衣於君之上,覺寢而説,問左右曰:“誰加衣者?”左右對曰:“典冠。”君因兼罪典衣與典冠。其罪典衣,以為失其事也;其罪典冠,以為越其職也。非不惡寒也,以為侵官之害甚於寒。故明主之畜臣,臣不得越官而有功,不得陳言而不當。越官則死,不當則罪。守業其官,所言者貞也,則羣臣不得朋黨相為矣。
人主有二患:任賢,則臣將乘於賢以劫其君;妄舉,則事沮不勝。故人主好賢,則羣臣飾行以要羣欲,則是羣臣之情不效;羣臣之情不效,則人主無以異其臣矣。故越王好勇而民多輕死;楚靈王好細腰而國中多餓人;齊桓公妒外而好內,故豎刁自宮以治內;桓公好味,易牙蒸其子首而進之;燕子噲好賢,故子之明不受國。故君見惡,則羣臣匿端;君見好,則羣臣誣能。人主欲見,則羣臣之情態得其資矣。故子之託於賢以奪其君者也,豎刁、易牙,因君之慾以侵其君者也。其卒,子噲以亂死,桓公蟲流出户而不葬。此其故何也?人君以情借臣之患也。人臣之情非必能愛其君也,為重利之故也。今人主不掩其情,不匿其端,而使人臣有緣以侵其主,則羣臣為子之、田常不難矣。故曰:“去好去惡,羣臣見素。”羣臣見素,則大君大蔽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