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男的詩


1

午夜,退潮的聲音過去後
剩下你迴避的目光
我在什麼地方傷害了你,傷害了你
最紅的那件衣服,最輕微的那歌曲
世界更加寂寞起來
我傷害了你的眼睛,再繼續傷害腳趾
傷害了公路、田園,以及你的第一輛私車
像傷害你的嬰兒和情侶
因為我是嬰兒的母親和情侶
世界更加孤單起來
我仍在傷害你在防波堤上高高的房屋
我的情人,我仍在增加力量
傷害你眼前的影子,活到明天的影子
靜靜的,從開始的第一個黑暗
擁抱你時就學會了要傷害你的嘴脣
噢,情人,你的嘴脣
是我看見過的墮落,比一個天使更加墮落
啟示了我用一生的智慧
尋找機會去傷害你偽聲音
八月要結束了,九月的秋天
第一片樹葉會令人恐怖
因此、我使用了武器或頭髮
用黑暗的咒語傷害你的面容
我聽見手臂剛一伸出
鐘聲帶來的夜晚,傷害你之後
我的牙齒出奇的潔白
整個下半夜,我在愛你,我要愛你

我愛你,在這難忘的八月
當我們看見了公路上的棺材和稻穀之後
死亡遙遠的驅來之前
我說我愛你
我愛你,我愛你
在繽紛的黑暗降臨之後
聖母擁抱著聖子,教堂正飄著樹葉

通紅的早晨
山崗上隱隱閃現的馬匹和季節
我傷害你,我傷害了你
他們的目光是我們的祭奠之日
緩緩張開的雙脣找到你後
我死之後,活起來之前

我傷害你後又努力裹著衣襟
贖罪的傍晚啊,我記不清的蠟燭呵
河流中的第十三根草葉
為什麼看不見了
我們的住宅湧滿了水的顏色
波浪的響聲大迷人了
我仍然像昨天一樣
集中力量,傷害你

我害怕見到的情人啊
我的嘴脣張開了
我的羞澀、眼睛,以及愛情
正傷害著你


2

郊外是皇帝從前建設殿宇的地方
無數的空間和繽紛的磚瓦
他們都死去了。死亡是那樣無聲
淹沒了殿宇和草尖上的雪
如今,我們住在這樣的房屋中
北京郊外,北京郊外正降臨夏天

午夜,燕子們已經南遷,雨水已經南去
連一滴水也沒有,一滴雨也缺乏
鏡子中我們的綠襯衫啊,沒有袖子
遠在曠野的馬匹,在哪裡,我們的幸福
幻想卻不會停止,它那放肆的鞭子
啊,詩歌在黑夜,牧神在眼底

死亡離鏡子是那樣近
房屋的倒塌啊,在農民們接近午夜的時辰
我們看見上帝
高貴,前程遠大的帝國
在我們憂傷的手臂中沉沒

往哪裡去,遍地閃爍的金子
閃開後,我們看見河流
我那廣大的詩歌和讚美
讚美者敘述我們被死亡拋棄的那一午後
你是誰,被帷幕擋住,被我看見

大地如此微薄
那張嘴,張開了飢餓,張開了美
收留了憂鬱
上帝,上帝
像一個國家那樣傑出,集中了智慧
在我們的國家裡,夏天啊,水中的詩啊

眼前的桑園和絲綢
從一根女人的頭髮中,發現了誰
白晝和黑夜,用嘴喊醒了誰

鏡子中我們的聖經呵
從綠襯衫中掏出來,捧在手中
沒有聽到碎片的聲音
沒有聽到冬天積雪的音樂
這座花園除了我們,惟有我們


3

典型的南方人
激動起來,上帝,上帝
會不會丟下十字架,找回那部詩歌
愛人、愛人
你是看見我還是幻想我

除了你眼底憂鬱的母語
我還知道什麼?
拂曉的鞭子呵
抽空了肋骨被我們慢慢珍藏的麥秸
躺下去,躺下去
帝王躺下去,英雄躺下去,詩人躺下去
我們就唱著、跳著、幻想著
  不可企及的城堡呵、黑暗中的軀體啊

掬米時候的響聲多麼溫柔
母親多麼像我,父親多麼像你
世界的歡樂,啊,歡樂壓迫了我
北京郊外,北京郊外

這座農莊,消除了玫瑰的矛盾
遼闊的農莊啊,在我們的房屋中
卻只有一滴血。愛人,起來

歡樂,歡樂,世界的歡樂
啊,歡樂讓我死去


1998

海男的詩


花園(組詩選二)第一首


我的最大願望就是到一片沒有語言的地方去。
從《花園》出發,我可能永遠不會回到從前的地方。


伸過來了,把它藏起來
小心翼翼的嘴脣呀,它安頓了我們的話語
從現在開始,我們準備好出門的條件
要帶的東西是沙子,永遠要帶的東西是人
每個人是旅行的前兆,我們總之要出門
我們要出門。到什麼地方去呢
我打開了音樂,風順著什麼吹來
吹來了。但不在屋外
到有音樂的地方去,我們要休息
事物就是這樣開始的,我們發展它
好呀,我們從一開始就是種籽
音樂來了,衝擊耳朵
什麼孩子探出了頭

什麼樣的貓在雨地裡追擊它
總之,保持礦泉水的純潔有多重要
就像留住一個人的名字
保留住我的習慣
在曠遠的地方呼吸青草的奢侈
這就是農夫們的莊園
這就是孩子快樂的原則
我歡迎這條特殊的泉水
我們幾個人,除了我的情侶不加入
這個家庭,除了孩子,飢餓的孩子
我們都空懸下自己冰凍的信紙
開始這內含的意義
紫丁香從井水的攔杆上飄來
不同於蟲子的飛舞,區別了蝴蝶的翅膀



第二首


直到下午和深夜都在商量
家庭是一種吸引,晒在海水裡的魚
太輕了。我們匯聚著拋棄,割捨過的燈光
火焰呀,小心我們手指邊的火焰
留神呀,增強了信心的愛情
芳香迎著敵意依然會上升
只有我們的祕密始終在下面
在衣服的內層,像海里的鹽
過來,過來呀!藏起來就能夠奔跑
去看一位你的母親
她的木履和飄帶
都對著鏡子。冰雪會封住鏡面
那時候,衣服出現在眼前
我們的衣裙豐富、華麗
你適宜穿那件被鏡子照亮的衣服
去吧!拿過來
針線和尺寸都一波三折

大海就那樣喪失了悲傷


歌唱


——經過了細碎的絃琴,從麥地出去輕視瞬間的地位,但不能輕視閃亮的詩意


1 聲 音

已經沒有時間安排遺囑和風
在拂曉的時候,鞋子上積蘊的金屬
每分鐘都是匱乏,震及石頭上隱藏的貓
玫瑰灑在水裡,不解的矛盾啊
抽象的鏡子,翻過身去
軍隊和鐮刀都插入了遼闊的邊緣
具體的夢呵,像一粒流彈
忙碌中最細微的事件,今天被人追憶
草根纏繞,有編幅在畏懼
從一棵雪松的背後傳來的一聲尖叫
匾乏的目標,也會讓人記錄
經過鮮血,慷慨的雙手才顯得安詳
像一種聖母的哀傷
與快樂相比,懸掛在處女們乳下的白骨
隱隱消魂的洞穴呵,今天格外顫抖
成千上萬的人漂泊在王冠的上面
讀神的袖子啊,像至愛的純潔那麼長

偶爾,同一個聲音在收斂巨大的陰影
在往北去的山坡上尚不知饒太陽是否墜地
而寂靜吞沒了南方的甘蕉林
呼喊移動了樹枝的人
盤繞著那摘下月亮和王冠的雙手
帶傷的嘴,啞口無言
徘徊,填補了消極的精靈們
在無盡虛無的地方湧滿的文字
傾向於那個堅實的手勢
使它在內部壓力的後面露出本質的脖頸
沃土越來越猩紅,偉大的輕蔑
像一條悽清的手臂,隔開的洞察力呵
聽到革木枯搞,還聽到泉水修整倦怠
如此芬芳的氣息,捲進
虛弱的懷抱。庭院晨露呵
突然捲入漆黑的村莊
你所結束的思想,彷彿是一種耕作工具
那歡快,變故和月亮
何時會結束?在你點綴的峽谷中
蝴蝶飛未,盡收眼底的翅膀呵
在人們居住的殿字
相互忍讓,變得殘冷
成為一滴陰影和血
大量噴湧的柱子,出乎意料地湧入耳畔
啊,歡樂和灌木叢中的柱子
穿越人群,柱子的行為和柱子的痛苦
流亡 交牧怪 ,柱子卻那麼長
柱子在不幸之中仍然結成聯盟
沸騰的飄逸,稱為陰影的人形
就在柱子周圍。人形和柱子都那麼長

語言是律法,順應了堅固的壁壘
留下的戒令呵,是永恆的最高原則
如果死懷念海倫的面龐
沒有空洞,沒有年邁,也沒有海倫
在面積廣衷的地區
包含著瘟疫和射擊瘟疫的陽光
使雨水無法消逝。延緩的春天
蹣跚,步履同樣拒絕
那在春天的前百露出溫雅的語言者
幽靈們搏鬥著,滲透萬物
幽靈們圍在君王和父親的面前
幽靈們的兩手爍爍生輝
美味的中午後,幽靈們恐懼、敬畏
在兩條河流中墜落
病如柱子的人們,成為
毒害瘋狂的鞭子。普遍的田野上
漂亮的幼童們趨於完善
盤踞在邊緣地帶的橘樹
是一座複雜的廟宇,刻滿了字母
令人拜謁的雙手,像奇妙的鑰匙
發出終結的呻吟,像一根蠟燭
遠古時期的人習以為常的友誼
將危在旦夕的母語照亮
晚霞中的歌,賜給你一片
感謝不盡的簡樸。預言歌唱之後
羞紅的石頭,擁有辛勤勞作的主宰
那主宰才是真正的主人
從我們身邊經過,稍稍經過
啊,多少冰雪降臨,盲人們歡呼
鎮靜點,再鎮靜下去
說下去,說下去
嚥下去,祈求下去
憑著魚的顏色計算紅色的歡暢時期

多少手指來回沉遊
鋪一片地毯,悄然去拉響風鈴
發出的信札和他們黃色的往昔
愛託之下,血液無從殺戮荒敗的大雨
而眷戀的東西依然妨礙風箏們的飛翔

說下去。他們駛進另一片海濱
和嗚咽的老人們料理後事
災難臨頭,小麥的晦氣迅逮來臨
粉碎,拍散,最恰當的表示春天逝去
敘述下去
發生燭煙完結時被你重新眷戀的未來
敘述下去
在那些白骨和福音書的忠告中隱退


2 空 地

經過了細碎的絃琴,從麥地出去
輕視瞬間的地位,但不能輕視閃亮的詩意
握著另一雙手的心懷
這種空曠的咆哮,容得下任何旅行的人們
平等的形體。剩下穹窿和傑出的梯子
在更遠的沙灘上幫助深思的人入睡
花朵漸入夢鄉
屈膝在水窪中的長裙啊
花朵做成的長裙
集中在一人身上。積累了宮殿
悲憫的主人啊,理解了沙漠上的水
做好一件事又一件事
汲水的聲音從吟唱者嘴裡吐出
初夏的情景和繁茂的秋天
難言的美妙壓迫人
在漸行漸窄的軀體上認識了豎琴
認識了豎琴就看見了黯淡
在蛻變每一道路和扭曲英雄的孤獨
認識了豎琴就剩下了命運
傾斜著,瞌睡著,回到家鄉
回到家鄉,使教徒們喪失了方向
既躊躇,又傷感
白晝的預言在礁石閃現
在同樣的浪花中,神話保留了古典和哲學
渡過河流的人,在閱讀
他低聲細語的早晨,只要聽到他忠告的聲音
來者可追。在狂歡的節奏中
俗氣的墓碑,遲鈍的臉色呵
投向煙的方向。整個冬天
繁榮昌盛,彷彿全人類都看著
那雙拔玉米的雙手。大半個天空澄黃
四處躲散,聚集而倒塌
彷彿梳成辮子的姑娘
品嚐水果的嘴脣
豁亮的窗戶,清除不盡的紋露
你不是繞過田園到零落的村莊來
你不是繞過賽馬場到安慰它的地方去
哪一匹路邊的馬不是仍然跑進籬笆
又從如此溫暖的嚴峻中看著人群
在水裡游泳,這個地方充滿了生氣
使大海在盡頭贏得了讚美它的權力
你可以明確地表示拒絕
家家戶戶熄燈時
回到草地。回到草地
頭可以直接到達幻景和失去重量的水面
顏色深厚的深水裡,頭放在上面
在一個靠近暗礁的身體內
你睡過的地方,不是告別和永訣
沿著長長斜坡面臨的繁忙和祈禱
清閒歲月中的人們
為了模仿一種劍的姿態
知識傳給後代,像一朵玫魂的流傳
玫魂的活動在高貴的開花時期
曾經為疾病減去 旱!: 色河流的兩岸
留下了玫瑰的花園
它必將在填補空虛的時代開展那場分裂
由於飢餓,由於更大浩劫的災難
隨著一串串鍵盤的起伏,我們聽到
一本磨滅的法典曾經說過的告別詞
覆蓋了猶豫、炎熱。
驚動你的人啊,小心地
可以放進去又取出來
沒有怨言的聲音,迎著一片噓聲上去
一生一世的經驗,磨損了痛苦
迷戀,淫威,被懷念的恐懼感動

豐美的宴會呵,石頭和柱子支撐著你
豐美的宴會呵,歌舞和夙願慫恿著你
轉回頭解釋,對他們說
昨天淹沒的腳趾仍然無法言喻
對自己的安息日說:我無法回想我去過的地方

去過的地方,一次次地失敗
倒黴的詞尾周旋在一個抽屜深處
淋溼了他們的頭髮;還要淋溼他們的未來
運載香料的農夫呵,帶著降臨人世的肖像
再往上,莊嚴形成冰雪中的廢墟
再往上,掛起無數鑽石讓人體散發健康
再往上,否定了永恆的傲慢

白色的沮喪呵,白色的沮喪呵
繞過成堆的屍體,限定了我們的目光
白色的沮喪屬於未來的錯誤
我緊抱我的書,維持著直立的雙腿
白色的沮喪呵,滿足了古老的催眠

我們緊閉雙脣從藍色走到沙灘
擁擠著從手臂向下凝望


3 舞

究竟是什麼人尾隨我走遍東方和西方
春天容易產生患難之交的舞蹈
脫離雲霄,傳追真理的鞘和利劍
某種東西要進入。痛苦,像一朵花空懷絕望
那些紙箏會老去,陰謀會老去
被冰封的果子醬和宇宙間響起掙扎的聲音
漸漸熟悉的聲音控制了一座城
跟許多人談論波浪和頭髮
繁殖而勤快,記載了被影射的女人
女人們在舞場愛惜年輕的神
善於應變的女人們用錦繡縱橫自己的虛榮
手臂,多麼長
邀請了岩石上唯一的樹
那枝頭的花,奮進著,燃燒著
陌生的日子,裙裾被風揪響
直到如願以償,增長古老的石屋
吟詠出海水湧到脖頸又從脖頸湧到墓園
懷中傑出的詩啊,在狹窄的翅膀下
才一步一步溼潤,吸引了別人的憂傷
在鼎盛年代度過最貧窮的階段
小溪裡,花營下,端詳我的姐妹
為一粒種子也要披星戴月
生氣盎然的安居,大好的時光
她報答的方式呵,使人重溫舊情
支好白蠟燭,去一次浴池和故鄉
多麼清醒,古代的美女
雲集在蠟燭流完的那一瞬間
除了這個狀態,卸走不到溫馨的深處
除了幫助那個神,使你如釋重負
沉寂下來。沉寂下來
冰川上的裂縫呵,劫後便帶來岩漿
我們躬身自問,是衰亡還是激流
這紅色常泰然自若,把握不莊它的鏽跡斑斑
木偶們尋找森林,進攻那古代之城
前額上的陰影,是一種極度的苦難
猶如潛入後又駛出了港灣
啟人心鑰的力量拋在名城和故鄉
讓誰捧住?那棘手的種粒
然後我們途經母親的家鄉
控訴那 頭酌遠病 有一支安魂曲
終無僅有的奔瀉在母親耳畔
母親的嘴脣呵,突然細察石頭上的發縷
永不枯竭,她的衰老和金色的指甲永不枯竭

從令人激動的尺度又開始
跪伏的雙膝,專心於你
在兩個生者和死者中間,節奏突然優美
善感的讀者呵,降臨於你
還降臨你的婚姻,合理又精破
頌揚訂下終身的死期,迎合了棄放的神
教會我們在水域寬闊之地
白晝和黑夜,風中的舞者
那光明的背景,色彩中的嚴肅呵

曠日持久。痛苦的讚美
你猜不到。你卻猜不到支流和大地兩側
是什麼人在旅行?是聞名的順序
在旅行。沿著幹 禱囊暗木 頭在旅行

滿身樹葉,還表現了睡夢深沉
不知所措的風景呵
蠕動,背棄。才獲取全新視野
收藏她的腳,收藏赤腳淌水的距離
對我來說,一幢房屋的天空
繁星點點,赫然眼前的舞者呵
那不可名狀的美,杜撰什麼?意味什麼?
她是尖端上的美庇護什麼
我們順著那個福祉舞者


4 降 臨

注視彈唱的生者,小巧的人呵
幽居,忍耐。從飄浮的天宮流來新的福音
告訴你,多年的圖象隱約的嘹亮
公正的陰影呵,完整的核心
佔據那間出浴的房子
復活又寬敞,浪跡四方
與你同心同德,積雪覆蓋天際
穿過亞麻布做成的長裙,過早地震插人心
在一次聆聽之後,手捧樂器
一樣恢復,一樣機智,加入了血緣關係
在截然相反的兩條路上
一邊是平原上虛空明朗的花園
另一邊是丘陵的老樹拂起片片樹葉
少女學習押韻,在顫慄時
預示天真的大理石上陰柔的河流
飽經懷腹的生命,誰不知道
像一條畫廊。哦,和睦的生命
並非死亡之城能夠傳達
在虛構的沉淪中,我們極早對生活
汲取雲霧,那馴服馬匹的草原
那是急流和人類進步的源泉
是一幅錦鏽展現的鏡子
上升著雪碎的光,又構成松樹的劇場
海水象徵過的女工啊,追逐著
又一次將白色的黃金灑在沉舟下
又一次招呼那白色的敲鐘人
毀掉愚蠢的城堡。毀去愚昧的人流
讓世界崩裂時出現一滴水
那是水,將閃爍的面龐輝映
一滴水深深垂降,讓我害怕

伺母子的悲傷一樣頓時醒悟
活潑的泉水呵,沒有什麼樂諸能夠實現
世界和秩序,趨近於母體的是哭泣和禱合
而且,是不是急急掠過去
你是否有勇氣在荒涼的頭髮中看那隱祕的情景
和偶像的手握在一起
同他們的恐怖一樣走進毀滅的普通人
獨居的幾座小山,聽那更好的喪曲
帶你在火焰中游泳
在銅粉和脂痕的圖案中變得堅決
致使那些衰亡的人織一層藍光
和孫子們手挽手
留戀黃昏從歌手中間走過去的先知
帶你在火焰中游泳
在火焰中游泳
你的獵狗和口哨聲
為著一口墓穴的深度而遼闊無垠
恰似那個通宵從胸前激盪的朵朵白雲
在火焰中游泳
用一傷心的嘴脣說出你的理由
啊,廢棄的一生,我們在火焰中游泳
碧綠天空下的自由人,在過世的遷徙中
忙著飛翔。眼光的寬恕呵
死去還要死去,它那空虛的子彈
敲擊危險的廢墟。要快些走
要趁著明淨的風聲吹拂的大路走進銀器
要快些走,在不尋常的姿勢中迷蕩
為著一株向日葵而終身的照耀
那傳頒的主題,說出它的奇妙後
孜孜摸索,那個拱狀的骨架呵
從紫色片的飛舞中,要集中我們的快樂
機智的孩子啊,剛一出世
就禁不住叫喊,逃進空屋
讓流光溢彩分享地下的鞭子
掏空的筆尖遁去了難忘的冰雪
垂直在整整寒涼的古典音樂中
母親的孩子啊,從膝頭走到堤岸
驚歎的詩句鼓舞了一個家庭的環境誕生


5 憎 長

園中散步將碰到荊棘,每一世紀的朝聖者
都吮吸,跨進長廊
越來越大的太陽啊,人類的心臟
來生育,填滿那一片黯黑的窗戶
那裡,在十一月的每人中
貓頭鷹蹲在十一月的林子裡
帶著狂喜出生的基督呵,統一了夢境
是化身,就捲進綿延的冬天
適宜作瀑布,或用巫術預言
難捨難離的真理
圍繞那黑的、黃的、孩子的玩具
向前去,擴大了刀的摩擦聲音
有一個從未去過的地方
給你一頂永未征服的皇冠
零度的冬天,許多人和許多馬
凝視那張好的、壞的……親密無問的臉龐
在濃煙流竄的路上無止境的損失水和火
盡我們的努力損失熟睡的詞語
損失那多餘的嘴脣
以及瞌睡、空軀、大名鼎鼎的氏族關係
在一個臨將塑為神像的石頭上
不是為著暮色去做禱告
啊,你不由自主地相遙或看見斷裂的稜子
在接吻的時候,全身顫抖
抽出籤來對那份遺產說著拯救的黑暗
其神像 試 禱告詞
那些靜脈,吹開了手臂上的腐爛
一層又一層的雪,濃化了婉轉的血
星夜像一具摒棄了的網
在出生的骨頭遊戲中記得那些波濤上岸
一次又一次的出生
作一次孤零零孤零零的眺望
數不清羽毛還是時間
看不見是鳴鐘還是獻祭
給我們去鄉間的偶然性
用一次偶然性解決光明或者充滿淚水的夢幻
風颳平了敏捷的眼睛上瘋狂的慾望
什麼時間結束?什麼地方結束
混亂的鐘聲,纏住了誰的衰敗
運動的箭,飛躍,用中午的音調
使人愉快。愉快。愉比

舌頭捲起來,為合唱而愉快
告訴我。你要愉快愉快
成形的 範ド 開去,無窮的愉快
定形的靜止閃開去,接近那喪失的愉快
引導著笛聲進入一千聲耳語
如果記得地獄、煉獄、天堂
我們是走在老鼠逃走的大道上
舌頭捲起來,舌頭捲起來
在此之後我們聽得見長笛和豎琴
駕馭著漸漸熄滅的燈光

躺倒在草坪
追逐著美女四散
徹頭徹尾的僵局和一個女人的名字
草地上奔騰著新生活
艱難的信仰,接受書齋,接受讚美
揣摩著、撫慰著……死者厭倦的
煦風中,松樹和丁香的醒悟
死者剩下的……綠色的鑰匙鑽進孔去

經浩劫的麥田走去
為一條狹小的山谷中合唱隊的人群流過
對所有的人來敘述溝通靈魂之夜的幸福
俯視我們身旁的基礎

長大了,成熟了,豐滿了
劃分的骨頭剝落著愛情
田園依然獻給聖母和她的遺產
用來折磨陰涼的大理石上白色的長袍
這一切,這個開端,沙子的流浪
再無什麼猶豫,充滿著眼睛
很多人帶著柺杖去找一座婚姻的教堂


6 禱 告

猛然為一隻被殺的手臂而心緒黯淡
呼吸稀奇的花香。謹慎小心
擦去玉米地帶上不祥的先兆
儀員融去咒語和烤熟的枯樹
第一根冰燈上的航程,變得前程無限
棺材與大地結合又疏遠
我們都是,我們都是山尖上的教徒
我知道那幕戲劇的運氣是一場希望
我們不能指望空洞的年代去奔跑
爬上山崗,有一個嬰兒和足夠的子孫
鞭答拉駱駝的傷痕,去經受最糟的愛情
流放,然後仍陽是流放鍍金的屍車
蒙著修長紗綢和泉水般的夢
流放,在昨天和今天的流放
離開 緲古城的流放,唱起情歌
我需要說;你就用手矇住我的雙眼
早晨會受到挫折,而中午會閱讀巨匠的神話
塵土縮成一層灰,從聖盃到札節
殃及如痴如狂的悲傷
讓家裡的人站起來,迎接那主
樹林間,我頭髮溼透,歌曲唱會了一半
去看那絞死的人,音樂輪迴
再次出現兩種生命的齊鳴
使一個人害怕,兩人去儀葬
冬天,我們為著名的文字保留風信子
傍晚想起雖行猶死的情景
然後我們抱頭注視那個人
那是誰,岩石上變成蟬化成春雷的又是誰

我見過他的手他的腳
純粹的臂膊為著思辯一個非凡的名字
在玫魂園中停下來
拆除了那種矛盾,佈置下紙張
空氣交融,未來就這樣開始
不能迴避、躲開。不能敘述一句廢話
舊時的子彈是輕輕地來
在拂曉,輕輕的,伴著燕子飛
碩果就這樣墜地

池塘邊結出的草莓
炎熱的棕黃時節招待飢渴的人
鑲嵌的畫冊裡有許多常綠灌木
仰起脖領喝水,升起第一扇門
而我看見一個盲人在恢復元氣
光明和手指依靠鮮血中的戰爭
一如往昔,在雲彩飄過的地方
開始動人心絃的迴圈
你決不能阻止他們將手伸進羅盤下面
深邃舞者又把赤腳放在海水花園
多長時間,那距離和星辰
多長時間,耐心匯聚到摧殘的臉上
貧乏的冷淡呵,除了撫摸的白光
既不是陽光,也不是漆黑
不是紅色。只有帶著剝奪的手指
去山崗和河流的儀葬中
只有用手指剝開那道虛無的門
伸進去,我說過的終點將在那裡結束
廢話將完成。愛情將在那裡
降臨到冰冷的嘴脣
有一種核心的沉靜,一旦我們爭吵
將會把佈景換下
野草毒和水中的船帆來過
在我們附近,在我們身旁
拋開那種血肉之軀
帶著基督,死於母愛的感情
或無數次在老態龍鍾的父親之罪中犯險
直到洪水推響陰鬱的鐘,我喜歡的那一座島嶼
碰得粉碎。強壯你,綠色的節奏
將傳來不可馴服的時間規律
你已死寂。你仍將重新死
你拆開、解散,終將仍被處死
你悲啼、毀滅。等待仍將被處死

從不同的血腥中比較我知道的頭顱
警告那些連綴的身影不要觸及危險的鈴聲
宣佈第一批沉船殘骸的姓名
淺水音樂像片片樹葉
路 忠誠的女人飄零在漏水的船艙
拖曳著,永遠在裙裾中淹死
而漸漸變老的手指抓不住一顆珍珠
裙據晒著太陽,同軀體一樣無力
拖曳著,實現了最壞的夢
像聖母報喪時的聲音,那舀水的人
凋零的嗚咽
啟發了身後的長髮,哆嗦的濃煙
年年自我埋葬,迷信的方式呵
我們仍將前去,信奉那些離家的人仁立的沙灘
我們仍將前去,行動、昏厥在更遠的季節
在不真實的惶惑中猜測、暗示、交談
讚美夜幕來臨;我們拋下了鞋子
維持了多少年,那唯美的時間
隨著一片白色,死者的名字
不是別人的名字,不是你的名字


7 幻 想

紅色,藍色簇簇落下時
夏天創造了我們,哺育被擊敗的人
上一個世紀的門前坐滿了孩子
他們的面容被水裡滋潤
罪惡悄悄地溜進這個空隙
讓它獨自去吧,啊,罪惡
每一部落都習慣從草原出發
這是愛,從草原出發去依戀另一部落的親戚
那早晨,沒有地毯上玲戲的貓
或許就因為這樣的還鄉
記憶的途徑寬闊萬里
暢飲事情變得好起來的感覺
事情變得好起來,布匹變得絢爛
才會覺察河流乾涸,鯨魚歇在慾望中
石頭才溶化成大理石,讓手指撫摸
解脫的決鬥場,但是在液體中的兩股火焰
啟程的憂鬱控制了一座烏籠之城
裝有書籍,設計帷幕
夢想一個活人的靈魂與另一個活人的靈魂
修飾著死者,感謝上帝
驚恐地讓我們交談,從空氣清澈的地方
調子的和諧,榮譽的錯誤
在洗涮得乾淨的臺階中
我們毒化樊籠、神話
遊民的開放和對藝術時間的流亡
牆上的斑點呵,她的風景,母親,兒童
她的熱愛之情流動。奇特的聖經故事
荒誕和滑動而去的人呵
將危 漲那耐晟?
你是可知的,但你是一種縱深的現久
看下面的死亡和家庭,不謀而合的道德
產生青春期的淡藍色繁星
誰都有黃昏。誰都有夢幻曲
誰都有一句名言,在人群中完成悲劇
山峰,樹木,水果遷就著光
至高的風格呵
我們用誰的頁具刺激情慾,木刻,焦慮
我們想起的自殺,就想起了奔放的原始人
想起了橙色與藍色,紅色與綠色

她們不約而同的徵兆
向一個極端呼喊,直至有大小,面積
吸引了宙斯和那穌,在那聲音裡一步一步地走
千百萬人的聲音喊醒了我
你們喊醒了我,激發了我,提煉了我
在你們的核心讚美了我

夢想著一個美麗的城市
我喊著姐妹,兄弟,我們到何處去
馬群吃草,天鵝戲遊,冰雪降臨
年代啊……蠟燭烤熱了雙手
我們卻懷疑臨別人世,我們會說什麼
夢將最隱祕的情侶洩露
夢將最珍貴的時刻暴露給老人
夢將蠟燭全部撲滅
夢葬送了嚴謹的秩序,還葬送了漫長的等待
夢留下的是惟一不接近卑賤和高貴的人
夢的邊緣啊,四處是擲黑暗的手臂


8 形 狀

捲起陣陣紅塵,到處明亮
到了一句話,一個姿態時
一定會有閃電一閃,猶如驚歎號
穿過淡色的外套
後面嗚嗚叫,前方卻消極的翻滾
女人,少年和聖經,老人和禮拜堂
粉紅色的碎石無意識地暢通無阻
聲調堅決的人們在一片片微微起伏的泥土中
有時冷酷心腸,有時表明枯竭
在那單獨的深坑裡,在別人的世界中
讀一次洞穴的寓言,翻響一部綢面的舊書
或者用秀氣反抗死亡,清除廢物
孩子為廉價的天堂發愁
祖母溺珊著去安慰奇妙的詩人
沒有上帝剝落了母親的感情

沒有上帝,句子越寫越簡單、煩躁,輕化
沒有上帝,人們一邊斑駁,一邊咒罵
沒有上帝,我們的洞穴淚淚滾動
我們怯生生的站在交叉的光線中
現線上斷了,惟一的羽毛飛起來
陷進去,被埋葬,迷官並沒別的青春
白天也是晴夜的出生之地
一瞥一揮,記住那地方滿布微粒
從小圓洞裡可以看清比空氣還輕的翅膀
冒失的鳥習慣在舊的村莊飛來飛去
灰濛濛的早晨,讓它記住那地方,讓它飛著去
隨手穩住槍管,夏夜的少女捧著水果而上
野鴿沒有倒下,麥穗沒有倒下,少女要倒下
漂亮的少女要從最高的梯級中爬到中級
來到初次的三角形地帶,一頭栽下
這是獵槍的效果,是沒有上帝的年代
心中的照射,是我們的性愛
射傷的、玷汙的、創造的態度
經歷了長久準備,慘如地獄
骨骼中的黑色肉體在跳動
只有人,只有個人,只有靠一個人
才會壓碎,永不改變黑暗
一個準確的死士招呼你
往下吸住你的腿
追溯到那那路撒冷事件,並面對四月的寒冷
然後。等待多久,直透進衣服裡
四月寒冷的火苗……更猛烈的火苗
在雜草,首宿和果園的草灘上
又會有一路村莊
像一柱燈光,一種柔軟的心情
征服一個熱情女人的陰影
征服一個憂鬱女人的面孔
再開一槍,仍然會看到一路村莊
排列著,旋轉著亮晶晶的沙石
在一個適當的時候,一群人又一群人拂面時
滿面的悲傷都概括一起
我們要去的可能性越來越明確
有人識別了石頭,但卻不會認出我們


9 情 感

如果一個人第一次去看一座雪山
她能活多少年?誰送來的香蕉果
幾束橘子色的光彩候著鋒芒和稜角
如果一個人自己活著從不跟隨有風景的人
去認識南部和西部的河流
撒下溼漉漉的葡萄為乾旱的人們
帶去活著的理由。女人們為什麼沐浴
夏天為什麼讓冬天吃驚
夏天的輓歌為什麼愈來愈密集
按照多年的一個公園,一個湖
誘好我的兄弟和同類
善良的眼睛?記憶和慾望的東西
那樣小,健忘的詩人們忘記那支曲

說到底,看到底,待到結束
筆尖在鏈條中懷疑
女人們為什麼沐浴
潮汐為什麼變藍變紅變成白色
女人們為什麼捲起長袖,去沐浴,去沐浴
水聲合唱,女人們因為要沐浴
水聲會從古老的愛撫下流到哀鳴
水聲因為女人們的沐浴分開了死者的姓名
女人們躺臥著,有的是時間沐浴
煦風吹,很多人都從水中躍起
引誘,溫柔,雖然我們到了年景的晚期
嫋嫋香氣撥動水裡的草葉
涼爽頓時從同類的脊背升起
在中國最南的一座城
死亡和理解都是非死不可的,他們非死不可
包括母親和父的一幢房子
坐落在玫魂花叢中的第一片空氣中
凝結著水和水的犧牲
包括母親和父的金戒指
在那裡,昨天曾是祈禱的花園
香蕉和青青的石頭
瀰漫的唱詞,合唱隊的黎明
在五月的雪片中染紅了他們的房子
移開的石頭曾經用來圍起母親和父的樂園
如今,那裡是洪水流過的村莊
對那些最南部邊疆的大多數人
成群的情侶預示著將來的寒冷
雖然剔淨沙粒,空氣漂流
我看見過的象牙瓶子突放異彩
老人要活下去。少女要活下去。兒子要活下去
想想看到那一幕,摸著他們的手
撫慰他們的乳房。攪亂了,覆蓋了
又回來。
成群的情侶預示著將來的死亡


10 秩 序

去吧
真去到那裡就有了好的開端
去吧
靠著這一點就能贖回自己的熱情

儘管我們抵達的地方煙飄得很遠
換上新的冬裝大衣都舒暢、悲觀

煙飄得很遠
去吧。不能掐死的是那脖頸
不能輕易的相信她的決心和智慧
煙飄得很遠

恢復我們和現實的關係
那雙眼睛試圖給予那雙手勇氣和方向
煙飄得很遠
飄得很遠
雪白,粉紅,剋制的藍色

去吧
側耳細聽
隱藏住另一件事
不僅想從北方到南方去
還想保持最大的謹慎
進一步明白西方和死者的關係

那匹馬容納了我們許多年代的謊言
去年春天,在草原上
詩人們意識到冬天的可怕

去吧
各種細微而密集的惻隱之心
依稀分辨出第三個人的腳步
我們根本未曾想過的困境
奇蹟般地開始於那種微笑
她在這些命運裡
越來越牢固地拆開一個鏈環又控制一個鏈環
我小心翼翼地看見
目光清澈時
好像偶然經過那鄉村的建設時期
為了離那隻白色的杯子
更近、更遙遠、更親切
我要死於海灘,死於那一剎那間的悲傷
我要死於常有的事,或者是午後
死於悠然的空樓,或者在傍晚
死於那個環境。
或者死於海灘之後的水
為了一個天使的障礙

但到底是哪一種障礙
什麼時期?守著天使的路
我們是拒絕還是迷路

去吧
這是肯定要死的一個人
這是未來記憶中的一個死者
去吧
要在約定的昏暗中去死
從清晰而有規律的水流聲中
看清楚死者的意義
去吧
跨進門檻就像進入村莊
疾步如飛卻讓人放心


11 〕「?

沒有歌曲?但有一次奔跑
繞過運動的起點,葵樹的燦爛
在細節的失誤中鼓舞了我們的祕密
沒有歌曲?
我想奔跑。我想奔跑。我想在午夜奔跑。
我想奔跑。
繞過前面的門卻又回到後門
讓我懷疑有沒有一個人
翻開一本書。在詞語中格外小心
有沒有一個人在房間裡讀書
冬日的雪必須是祕訣
冬日的雪必須真正變化
幼童的哭啼傳來,樹葉毫無倦怠
有沒有一個人累了,困了,被迷惑著
有沒有一個人用手指著冰雪
有沒有一個人在雪地裡讀書
鑄成大錯,再繼續深入
到十八歲的那棵小樹前蹲下
我說過的話,我說過的話
傷心地強調著風險和恐怖
鑄成大錯,再繼續深入
我說過的話,我說過的話
再三強調那種晚年的記憶
窗前的花瓣從風中一蔡千丈
我說過的話從此將不斷加強
加強那種幸福還將加強那種陷阱
對於這一切,比頭髮更和孤單,害怕頹廢

垂頭喪氣的形體呵
一個緊掛著一個。害怕神聖,幻想
童年的詩人
但那緊挨著你的琴
卻註定承受我的骨頭
卻註定代替我正在頹廢的空氣
歌唱以日日夜夜的純潔
削弱了那排槍聲
緬懷那日午前父的美貌和愛情

緬懷那日午前父的美貌和愛情
緬懷那冬的淪落和雪的徵兆
緬懷那向外流淌的變化和冰雹
緬懷那日午前父的美貌和愛情


12 美 人

夏天的回憶不同凡響
裹著樹葉的露水一身輕盈
還帶著曠遠的威迢和驚歎
那三葉的片兒輕輕旋轉
旋轉在每隻新的鞋和舊的鞋下
不缺乏合弦和音韻,不缺乏教育和讚美
細節中增添的畫筆呵
她的光輝在逐漸下降
只降進低垂的頭髮和嘴脣裡
是那不斷的下降,下降
只下降在通紅的雲層
下降在沒有夜滾動的午夜
只下降在她缺乏的思考中
那影子又在集聚、縱橫、飛逸和挑釁
她的理性和剪刀一樣明銳
她的頭微微下降
是那不斷的下降,下降
粉紅的飢謹,睡意的興奮
在上方顫抖。每個字和詞的快感
都暈眩、昏迷、爐火從夏天襲擊
仍有的珍藏,像迷戀一陣晚鐘
踱進金子的舊貌中,感動整個北迴歸線的人們
從遙遠的聲音中可以分別美人的聲音
汲水的腳步來了,她們的睫毛
用最大的彙集給你熱情,憂鬱,冰冷
跟隨她,我們一起走
跟隨她的任何一次轉折和平靜
每一次都是殉道和流失踩在水上
每一次都是不停頓的在返回的路上
回想起樹林裡,淺水上的反映和空氣
它們的緊張,挑剔和自私
就再一次次地困住冰雪的降臨
踏著冰雪和陽光,像百年前上午的婚姻
她那冰雪的美,百對現實和解放
她那冰雪的美,使我們輕蔑
她那冰雪的嘴脣,統治了整個百年的大教堂

冰雪之美趕上來
消失在一個村莊又越過一條小河
肅穆又啟程,走遠了
接著是古代的遺地、祭臺、教堂和廣場
這個快樂就是離家的標誌
這場冰雪就是家帶來的滿足
美人有五彩紛的內心
移動一件件石榴色的衣服
閃進它的冰雪之中
她的決裂和控制佔領了誰
所有的時間轉回來
這是田野和樹林
這是冰雪裹起來的美人
她那冰雪的美

她那冰雪的美
統治整個百年的大教堂


1989年1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