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選】遊記日記模板集錦6篇

忙碌而充實的一天結束了,心中一定有不少感想,是時候寫好總結,寫好日記了。日記寫什麼內容才新穎、豐富呢?以下是小編幫大家整理的遊記日記6篇,歡迎大家分享。

【精選】遊記日記模板集錦6篇

遊記日記 篇1

五一放假第一天的下午,爸爸媽媽帶我去西市城的“君昂童子軍樂園”玩。這是一個鍛鍊我們體能、意志、耐力和勇氣的樂園,有絕地逢生、青蛙跳板、樹屋等很多項目。

經過很久的排隊,終於輪到我體驗了。教練員將保險帶系在我的腰間,給我戴上一頂黃色的安全帽,並囑咐我説:“要注意安全,不要走錯道!”

儘管我信心十足,走上一層,開始闖關。但我還是有點害怕,於是我壯着膽子走了上去。第一關是由木板和繩索組成的“懸空小橋”。我開始走上去,雙手緊抓着頭頂的保險帶,一直不敢鬆開,慢慢抬起腳,腿抖着向前艱難地的挪動,腳下的橋左右晃動着,我感覺我的心都要跳出來了,好不容易走到中間休息的平台,我趕緊就跳了過去,心裏鬆了口氣,我還裝作鎮定的樣子給一旁的爸爸招了招手。然後我繼續前進,來到了一個用圓木和繩索連起來的'“緬甸橋”,這和上一座橋大有不同,需要側着身子橫着走,很快就過了這一關。

第三個項目是我最拿手的“梅花樁”,只不過這是“懸空版本”的,走上去雖然也是搖搖晃晃,但是我按照地上走梅花樁的方法,左右手腳交替前行,沒一會就過了這一關。緊接着的一關是這裏面最簡單的一個,它就是“結組獨木橋”,我踩着繩結一兩步就走了過去。後面的“青蛙跳板”、“吊樁”……我都順利的通過了。

一層的項目順利通過後,我爬上攀梯,來到了第二層,原來攀梯就是二層的第一關,看來二層比一層還簡單。第二關之字木橋我也順利地通過了。到了第三關,竟然在一面懸空的牆,腳下什麼可以踩的東西都沒有,牆上只有一些繩索和碗口大小的塊狀抓手,我站在那裏等了很久,還是想不出來怎麼過去,教練員讓我先蹲下,然後把我的保險帶往前一晃,我鼓足勇氣往前一躍,我整個身子都懸在了空中,我不由自主地登了幾下腳,發現腳下什麼也沒有,好像悠悠球一樣懸在空中,我兩手拉着牆上的繩索,使勁向前拉,換了好幾次後,才接近休息台,我使出了吃奶的勁,向前一蕩,就抓住了休息台的欄杆,終於過去了,過來一看才知道這一關的名字叫“絕壁逢生”,怪不得這麼害怕。接着,要繫好保險帶,不然後面的關卡是不會順利的通過的。下面的“鞦韆橋”、“小心翼翼”……也都順利的通過了,最終我完成了闖關任務。

今天下午真是好玩、緊張、快樂又充實。讓我體會到了,無論遇到任何困難都要咬緊牙關,堅持下去,這樣才能勝利。通過體驗既磨鍊我的意志,又鍛鍊我的體質,真是快樂的一個下午呀!

遊記日記 篇2

xxxx年x月x日星期x天氣x

今天,我和伯伯一家一塊去五彩灘。我們在路上很開心。彷彿過了2個小時才到了五彩灘。我們買了票進去了。

五彩灣裏地貌起伏,奇峯怪石,千姿百態,或蜿蜓如巨蟒;或威武似雄獅;或典雅如仕女;或玲瓏似寶塔;讓人撲朔迷離,應接不暇。

適逢黃昏,登高遠望,整個五彩灘被落日點燃,如火如熾,讓人心潮澎湃,熱血沸騰,很特別。

回去我查了資料,原來五彩灘很特別的原因是這樣子的。

五彩灘的`特別,是由於它色彩絢爛,形狀繽紛。因為這裏有侏羅紀時代的煤層,經過千萬年風蝕雨剝以及河水的沖刷,在幾乎寸草不生的河灘上出現了紅、綠、紫、黃、棕等鮮豔的色彩。在河水的映襯和夕陽的照射下,當你走進這高低起伏的“丘陵”地帶,就如同走進一個五彩斑斕夢幻般的世界,那些光怪陸離的色彩從四面八方撲面而來,都是那麼明快、那麼強烈、那麼豐富多彩,真讓你感到目不暇接,眼花繚亂。

你們有機會一定要去哦

遊記日記 篇3

今天,導遊帶我們來到亞龍灣。

剛下車,一道強烈的陽光射下來,給我們都鑲了一條金邊,大海也金光閃閃了。金色的沙灘上很温暖,在遠處水天相接的地方隱隱約約有輪船經過。一次次的.海浪衝沒了遊人的腳印,一次次的海浪衝沒了生活的痕跡,一次次的海浪衝沒了貝殼的生命。海浪由遠而近地向海灘奔過來,連氣勢洶湧的海風也阻止不了它,只會幫助把海浪的力量吹大,“譁”“譁”“譁”一聲接着一聲,一聲比一聲大。海浪不知疲倦地衝向海灘,就像飢腸轆轆的野狼奔向人羣。

有時它高高地摔打在巖石上,頓時,灑下千萬顆“珍珠”,但不一會兒就化為烏有。海灘上滿是五顏六色的貝殼,可沒有人理睬它們,因為在海南人的眼裏已沒有了價值,只有海螺才有一些小孩撿。天空真是晴空萬里,一朵朵白雲慢慢地移動着,幾乎用肉眼可以看出來。藍天上還有燕子和大雁飛過。金色的沙灘上有許多小洞,那是一種小蟹留下來的。只要用海水把洞灌滿,在用沙填滿,不過20秒,它就會自動爬出,你一抓就抓住了。

亞龍灣啊,你可真美呀!

遊記日記 篇4

星期六的下午,天很熱。作業都做完了,正感覺到無聊,爸爸説:“我帶你們去公園玩吧!”我和弟弟聽到後高興的蹦了起來,弟弟還連聲説:“ok,ok。”爸爸推出他那心愛的‘坐騎’,帶上我們出發了。

公園離我們家也不遠,坐着摩托車一會就到了。一進公園的大門,哇!好熱鬧呀!有的小朋友在溜冰,有的在家長的陪伴下在河邊坐遊艇,還有的在坐滑梯。

我連忙讓爸爸停車,剛停下車,我和弟弟就迫不及待的蹦了下去。一座高高的滑梯吸引了我和弟弟的視線,它有七米左右,四根鋼管組成了它的滑道,上邊兩根是扶杆,下邊是滑道。

我和弟弟仰望着滑梯,可誰也不敢上。爸爸看透了我們的心思,他説:“海薇,你先上,勇敢點,不要怕,我相信你能行的。”爸爸的話給了我勇氣,給了我信心,我慢慢的向滑梯上爬去。爸爸其實也不放心,他也跟着我爬了上去。站在最高點的平台上向下望去,我心裏又有點害怕了,爸爸説:“兩手扶好扶杆,兩腿夾緊滑道就行了,沒事的。”

説完,他在我的手上緊緊的握了一下,我渾身又充滿了力量,堅定的向滑道走去,坐在滑道上,兩手扶好扶杆慢慢的'滑了下去。哎呀!有一種在天上飛的感覺,飛落直下,這種感覺太美了!安全到達地面後,我聽到爸爸和弟弟都在給我鼓掌,心裏美滋滋的。我走到弟弟跟前對他説:“小弟,你也來試試吧,沒事的,我行你也能行的!”

弟弟在我的示範和鼓勵下,也安全的完成了整個過程。有了第一次的經驗,隨後就膽大了,一次又一次越來越熟練了,心情也放鬆了。

我們在滑梯上玩了一個多小時,然後爸爸又帶我們到河邊去看在河面上飛速疾駛的遊艇表演,真是太刺激了!還有那些小朋友在旱冰場裏自由滑動的瀟灑勁兒,太讓我羨慕了!可天慢慢的要黑了,我們也要回家了,只有下次再玩了!

我們踏上了回家的路,我的心裏還是不能平靜,今天的收穫太大了,我懂得了信心對我的重要性,使我明白了一個道理,做任何事一定要有信心,不然是做不成的!我非常感謝爸爸在我最需要的時候給了我信心!

遊記日記 篇5

十六日見明而炊,既飯猶久候而後明,蓋以月光為曉也。十里至路口鋪,泥濘異常,過此路復平燥可行。十里,渡湘江,已在衡〔郡〕南關之外。入柴埠門,抵金寓,則主人已出,而靜聞宿花葯未歸。乃濯足偃息,旁問靜聞所候內府助金,並劉明宇物,俱一無可望,蓋內府以病,而劉以靜聞懈弛也。既暮,靜聞乃歸,欣欣以聽經為得意,而竟忘留日之久。且知劉與俱在講堂,暮且他往,與靜聞期明午當至講所,不遑閒暇歸也。乃悵悵卧。

十七日託金祥甫再懇內司,為靜聞請命而已。與靜聞同出西安門,欲候劉也。入委巷偏僻小巷中,南轉二里,至千佛庵。庵在花葯之後,倚岡臨池,小而頗幽,有云南法師自如,升高座講《法華》。時雨花繽紛,餘隨眾聽講。遂飯於庵,而劉明宇竟復不至。因從庵後晤西域僧,並衡山毗盧洞大師普觀,亦以聽講至者。下午返金寓,時餘已定廣右廣西舟,期十八行。是晚,祥甫兄弟與史休明、陸端甫餞餘於西關肆中。入更返寓,以靜聞久留而不亟於從事,不免徵色發聲焉。

十八日舟人以同伴未至,改期二十早發。餘亦以未晤劉明宇,姑為遲遲。及晤劉,其意猶欲餘再待如前也。迨下午,適祥甫僮馳至寓,呼餘曰:“王內府已括諸助,數共十二金,已期一頓應付,不煩零支也。”餘直以故事往事視之,姑令靜聞明晨往促而已。

十九日早過劉明宇,彼心雖急,而物仍莫措,惟以再待懇予,予不聽也。急索所留借券,彼猶慾望下午焉。促靜聞往候王,而靜聞泄泄,王已出遊海會、梅田等庵,因促靜聞往就見之,而餘與祥甫赴花葯竺震上人之招。先是,竺震與靜聞遊,候餘至,以香秫程資饋,餘受秫而返資。竺震匍匐再三,期一往顧。初餘以十八發,固辭之。至是改期,乃往。先過千佛庵聽講畢,隨竺震於花葯,飯於小閣,以待靜聞,憩啖甚久,薄暮入城。竺震以相送至寓,以昨所返資果固擲而去。既昏,則靜聞同祥甫齎王所助遊資來,共十四金。王承奉為內司之首,向以齎奉入都,而其侄王桐以儀衞典仗,代任叔事。雖施者二十四人,皆其門下,而物皆王代應以給。先是,餘過索劉借券,彼以措物出,竟不歸焉。

二十日黎明,舟人促下舟甚急。時靜聞、祥甫往謝王並各施者,而餘再往劉明宇處,劉竟未還。竺震仍入城來送,且以凍米晾乾後的熟糯米饋餘,見餘昨所嗜也。餘乃冒雨登舟。久之,靜聞同祥甫追至南關外,遂與祥甫揮手別,舟即解維。三十里,泊於東陽渡,猶下午也。是日陰雨霏霏,江漲渾濁,湘流又作一觀。而夾岸魚廂鱗次,蓋上至白坊,下過衡山,其廂以數千計,皆承流取子,以魚苗貸四方者。每廂摧銀一兩,為桂藩供用焉。

二十一日三十里,過新塘站。又二十里,將抵松柏,忽有人亟呼岸上,而咽不成聲,則明宇所使追餘者也。言明宇初肩輿來追,以身重輿遲,乃跣而馳,而令輿夫之捷足者前驅要餘,劉即後至矣。欲聽其匍匐來晤於松柏,心覺不安,乃與靜聞登涯逆之,冀一握手別,便可仍至松柏登舟也。既登涯,追者言來時劉與期從江東岸行,乃渡而濱江行,十里至香爐山,天色已暮,而劉不至。已遇一人,知其已暫憩新塘站,而香爐山下虎聲咆哮,未暮而去來屏跡,居者一兩家,俱以木支扉矣。乃登山頂,宿於茅庵,卧無具,櫛無梳,乃和衣而卧。

二十二日夜半雨聲大作,達旦不休,乃謀飯於庵嫗而行。始五里,由山隴中行,雖枝雨之沾衣,無泥濘之妨足。後五里,行田塍間,時方插秧,加岸壅水,濘滑殊甚。共十里至新塘站,煙雨滿江來,問劉明宇,已渡江溯流去矣。遂亦問津西渡,始溯江岸行四里,至昔時遇難處,焚舟已不見,從涯上人家問劉蹤跡,皆雲無之。又西一里,出大路口,得居人一家,再三詢之,仍無前過者。時劉無蓋,而雨甚大,意劉必未能前。餘與靜聞乃暫憩其家,且謀飯於嫗,而令人從大道,仍還覓於渡頭。既而其嫗以飯出,冷甚。時衣濕體寒,見其家有酒,冀得熱飛大白一種酒杯以敵之。及以酒至,仍不熱,乃火酒也。餘為浮兩甌,俱留以待追者。久之,追者至,知劉既渡,即附舟上松柏,且擬更躡予白坊驛,非速行不及。乃持蓋匍匐,路俱滑塍,屢仆屢起,因令追者先趨松柏要留劉,而餘同靜聞更相跌,更相詬也。十五里過新橋,橋下乃湘江之支流,從松柏之北分流內地,至香爐對峯仍入於江者。過橋五里,西逾一嶺,又五里,出山塢,則追者同隨劉之夫攜茶迎餘,知劉已相待松柏肆中矣。既見,悲喜交並,亟治餐命酒。劉意猶欲挽予,候所貸物,予固辭之。時予所附廣右舟今晨從此地開去,計窮日之力,當止於常寧河口,明日當止於歸陽。從松柏至歸陽,陸路止水路之半,竟日可達,而路濘難行,欲從白坊覓騎,非清晨不可得;乃遍覓漁舟,為夜抵白坊計。明宇轉從肆中借錢百文,厚酬舟人,且欲同至白坊,而舟小不能容,及分手已昏黑矣。二鼓,雨止月出,已抵白坊,有驛。餘念再夜行三十里可及舟,更許厚酬,令其即行,而舟人慾返守魚廂,強之不前,餘乃堅卧其中。舟人言:“適有二舟泊下流,頗似昨所過鬆柏官舫。”其舟乃廣右送李道尊至湘潭者,一為送官興收典史徐姓者所乘,一即餘所附者。第予舟人不敢呼問,餘令其刺舟往視之,曰:“中夜何敢近官舫!”予心以為妄,姑漫呼顧行,三呼而得應聲,始知猶待餘於此也。乃刺舟過舫,而喜可知矣。

二十三日昧爽,濃霧迷江,舟曲北行。二十里,過大魚塘,見兩舟之被劫者,哭聲甚哀,舟中殺一人,傷一人垂死。於是,餘同行兩舫人反謝予曰:“昨不候君而前,亦當至此。至此禍其能免耶!”始舟子以候予故,為眾所詬,至是亦德色焉。上午霧收日麗,下午蒸汗如雨。行共六十里,泊於河洲驛。

二十四日昧爽行,已去衡入永矣。三十里過大鋪,稍折而西行;又十里,折而北行;午熱如炙,五里,復轉西向焉。自大鋪來,江左右復有山,如連岡接阜。江曲而左,直抵左山,而右為旋坡;江曲而右,且抵右山,而左為回隴,若更相交代者然。又二十五里,泊于歸陽驛之下河口。是日共行六十里,竟日皓日如爍,亦不多見也。

二十五日曉日瑩然,放舟五里,雨忽至。又南三十五里,為河背塘,又西十里,過兩山隘口。又十里,是為白水,有巡司。復遠峯四闢,一市中橫,為一邑之大聚落雲。是日共行六十里,晚而後霽,泊於小河口。小河南自山峒來,北入於湘江,小舟溯流入,可兩日程,皆祁陽屬也。山峒不一,所出靛、錫、桫木最廣,白水市肆,俱倚此為命,不依湘江也。既泊,上覓戴明凡家,謝其解衣救難之患,而明凡往永不值。

二十六日舟人登市神福祀神,祝福,早餐後行。連過山隘,共三十里,上觀音灘。風雨大至,舟人泊而享餕jùn祭神所剩食物,遂止不行。深夜雨止風息,瀟瀟江上,殊可懷也。

遊記日記 篇6

餘與仲昭兄遊天台,為壬申(1632年)三月。至四月二十八日,達黃巖,再訪雁山。覓騎出南門,循方山十里,折而西南行,三十里,逾秀嶺,飯於巖前鋪。五里,為樂清界,五里,上盤山嶺。西南雲霧中,隱隱露芙蓉一簇,雁山也。十里,鄭家嶺,十里,大荊驛。渡石門澗,新雨溪漲,水及馬腹。五里,宿於章家樓,是為雁山之東外谷。章氏盛時,建樓以憩山遊之屐即供遊客棲息,今旅肆旅館寥落,猶存其名。

二十九日 西入山,望老僧巖而趨。二里,過其麓。又二里,北渡溪,上石樑洞。仍還至溪旁,西二里,逾謝公嶺。嶺以內是為東內谷。嶺下有溪自北來,夾溪皆重巖怪峯,突兀無寸土,雕鏤百態。渡溪,北折裏許,入靈峯寺。峯峯奇峭,離立滿前。寺後一峯獨聳,中襲一璺wèn裂縫,上透其頂,是名靈峯洞。躡千級而上,石台重整,洞中羅漢像俱更新。下飯寺中。同僧自照膽潭越溪左,觀風洞。洞口僅半規,風蓬蓬出射數步外。遂從溪左歷探崖間諸洞。還寺,雨大至,餘乃赤足持傘溯溪北上。將抵真濟寺,山深霧黑,茫無所睹,乃還過溪東,入碧霄洞。守愚上人精舍在焉。餘覺其有異,令僮還招仲昭,亦踐流而至,恨相見之晚,薄暮,返宿靈峯。

三十日 冒雨循流,西折二里,一溪自西北來合,其勢愈大。渡溪而西,溯而西北行,三裏,入淨名寺。雨益甚,雲霧中仰見兩崖,重巖夾立,層疊而上,莫辨層次。衣履沾透,益深窮西谷,中有水簾谷、維摩石室、説法台諸勝。二里,至響巖。巖右有二洞,飛瀑罩其外,餘從榛荊棘莽中履險以登。其洞一名龍王,一名三台。二洞之前,有巖突出,若露台然,可棧而通也。出洞,返眺響巖之上,一石側耳附峯頭,為“聽詩叟”。又西二里,入靈巖。自靈峯西轉,皆崇巖連幛,一開而為淨名,一璺直入,所稱一線天也;再開而為靈巖,疊嶂迴環,寺當其中。

五月朔七年級 仲昭與餘同登天聰洞。洞中東望圓洞二,北望長洞一,皆透漏通明,第峭石直下,隔不可履。餘乃復下至寺中,負梯破莽,率僮逾別塢,直抵圓洞之下,梯而登;不及,則斫木橫嵌夾石間,踐木以升;復不及,則以繩引梯懸石隙之樹。梯窮濟連接以木,木窮濟以梯,梯木俱窮,則引繩揉樹,遂入圓洞中,呼仲昭相望而語。復如法躡長洞而下,已日中矣。西抵小龍湫之下,欲尋劍泉,不可得。踞石磧而坐,仰視回嶂逼天,峭峯倒插,飛流掛其中,真若九天曳帛者像天上掛下的綢練。西過小剪刀峯,又過鐵板嶂。嶂方展如屏,高插層巖之上,下開一隙如門,惟雲氣出沒,阻絕人跡。又過觀音巖,路漸西,巖漸拓,為犁尖,復與常雲並峙,常雲南下,跌而復起,為戴辰峯。其跌處有坳,曰馬鞍嶺,內谷之東西分者,以是嶺為界。從靈巖至馬鞍嶺凡四里,而崇巒屼嵲,應接不暇。逾嶺,日色漸薄崦嵫yān zī太陽西下。二里,西過大龍湫溪口,又二里,西南入宿能仁寺。

八年級日 從寺後塢覓方竹,無佳者。上有曇花庵,頗幽寂。出寺右,觀燕尾泉,即溪流自龍湫來者,分二股落石間,故名。仍北溯流二里,西入龍湫溪口。更西二里,由連雲嶂入,大剪刀峯矗然立澗中,兩崖石壁回合,大龍湫之水從天下墜。坐看不足亭,前對龍灘,後揖剪刀,身在四山中也。出連雲嶂,逾華巖嶺,共二里,入羅漢寺。寺久廢,卧雲師近新最近重新修葺之。卧雲年八十餘,其相與飛來石羅漢相似,開山巨手也。餘邀師窮頂,師許同上常雲,而雁湖反在其西,由石門寺為便。時已下午,以常雲期之後日,遂與其徒西逾東嶺,至西外谷,共四里,過石門寺廢址。隨溪西下一里,有溪自西來合,即凌雲、寶冠諸水也,二水合而南入海。乃更溯西來之溪,宿於凌雲寺。寺在含珠峯下,孤峯插天,忽裂而為二,自頂至踵,僅離咫尺,中含一圓石如珠,尤奇絕。循溪北入石夾,即梅雨潭也。飛瀑自絕壁下激,甚雄壯,不似空濛雨色而已。

九年級日 仍東行三裏,溯溪北入石門,停擔於黃氏墓堂。歷級北上雁湖頂,道不甚峻。直上二里,向山漸伏,海嶼來前,愈上,海輒逼足下。又上四里,遂逾山脊。山自東北最高處迤邐即曲折連綿而來,播分散為四支,皆易石而土。四支之脊,隱隱隆起,其夾處匯而成窪者三,每窪中復有脊,南北橫貫,中分為兩,總計之,不止六窪矣。窪中積水成蕪草生之地,青青彌望滿眼,視野所及處,所稱雁湖也。而水之分墮於南者,或自石門,或出凌雲之梅雨,或為寶冠之飛瀑;其北墮者,則宕陰諸水也,皆與大龍湫風馬牛無及雲。既逾岡,南望大海,北瞰南閤之溪,皆遠近無蔽,惟東峯尚高出雲表。餘欲從西北別下寶冠,重巖積莽,莫可寄足。復尋舊路下石門,西過凌雲,從含珠峯外二里,依澗訪寶冠寺。寺在西谷絕塢中,已久廢,其最深處,石崖回合,磴道俱絕。一洞高懸崖足,斜石倚門。門分為二,軒豁透爽,飛泉中灑,內多芭蕉,頗似閩之美人蕉;外則新籜tuò竹筍之皮高下,漸已成林。至洞,聞瀑聲如雷,而崖石回掩,杳不可得見。乃下山涉溪,回望洞之右脅,崖捲成罅,瀑從罅中直墜,下搗於圓坳,復躍出坳成溪去。其高亞龍湫,較似壯勝,故非宕山第二流也。東出故道,宿羅漢寺。

初四日 早,望常雲峯白雲濛翳,然不為阻,促卧雲同上。東逾華巖二里,由連雲嶂之左,道鬆洞之右,躋級而上,共三裏,俯瞰剪刀峯已在屐底。一里,山回溪出,龍湫上流也。渡溪,過白雲、雲外二廬,又北入雲靜庵。菴廬與登山徑,修整俱異昔時,卧雲令其徒採筍炊飯。既飯,諸峯雲氣倏盡,仲昭留坐庵中,餘同卧雲直躋東峯。又二里,漸聞水聲,則大龍湫從卷崖中瀉下。水出絕頂之南、常雲之北,夾塢中即其源也。溯水而上,二里,水聲漸微。又二里,逾山脊。此脊北倚絕頂,南出分為兩支,東支為觀音巖,西支為常雲峯,此其過脈處也。正脊之東為吳家坑。其峯之回列者,近為鐵板嶂,再繞為靈巖,又再繞為淨名,又再繞為靈峯,外為謝公嶺而盡。脊之西,其坑即龍湫背。其峯之回列者,近為龍湫之對崖,再繞為芙蓉峯,又再繞為凌雲,又再繞為寶冠,上為李家山而止。此雁山之南面諸峯也。而觀音、常雲二峯,正當其中,已伏杖履下,惟北峯若負扆然,猶屏立於後。北上二里,一脊平峙,狹如垣牆,兩端昂起、北頹然直下,即為南閤溪橫流界,不若南面之環互矣。餘從東巔躋西頂,倏躑躅聲大起,則駭鹿數十頭也。其北一峯,中剖若斧劈,中則石筍參差,亂崖森立,深杳無底。鹿皆奔墮其中,想有隕死亡塹者。諸僧至,復以石片擲之,聲如裂帛,半響始沉,鹿益啼號不止。從此再西,則石脊中斷,峯亦漸下,西北眺雁湖,愈遠愈下。餘二十年前探雁湖,東覓高峯,為斷崖所阻,懸綆繩索而下,即此處也。昔歷其西,今東出其上,無有遺憾矣。返下雲靜庵,循溪至大龍湫上,下瞰湫底龍潭,圓轉夾崖間,水從卷壁墜潭,躍而下噴,光怪不可迫視。遂逾溪西上,南出龍湫之對崖,歷兩峯而南,其嶺即石門東,羅漢之西,南出為芙蓉峯,又南下為東嶺者也。芙蓉峯圓亙特立,在羅漢寺西南隅。既至其下,始得路。東達於寺,日已西,仲昭亦先至矣。

初五日 別卧雲出羅漢寺,循溪一里,至龍湫溪口。凡四里,逾馬鞍而下。北望觀音峯下,有石璺wèn裂口若門,層列非一。仲昭已前向靈巖。餘挾一僮北抵峯下,循樵路西轉二里,直抵觀音、常雲之麓,始知二峯上雖遙峙,其下石壁連亙成城。又循崖東躋裏許,出石璺之上,叢木密蔭,不能懸裂,皆可捫而通也。璺外一峯特起,薄齊片雲,圓頂拱袖,高若老僧巖,嚴若小兒拱立。出路隅,居多吳氏,有吳應嶽者留餘餐。餘挾之溯溪入,即絕頂所望吳家坑溪也,在鐵板、觀音之間。欲上溪左黃崖層洞,崖在鐵板嶂之西,洞在崖之左,若上下二層者。抵其下,不得上,出其上,洞又在懸崖間,無可下也。乃循崖東行,又得一石璺,望其上,層疊可入,計非構木懸梯不能登。從此下一小峯,曰鶯嘴巖,與吳別。東過鐵板嶂下,見其中石璺更大,下若有洞流而成溪者。亟溯流入,抵洞下,亂石窒塞,而崖左有路直上,鑿坎懸崖間,垂藤可攀。遂奮勇上,衣礙則解衣,杖礙則棄杖,凡直上一崖,復橫歷一崖,如是者再,又棧木為橋者再,遂入石璺中。石對峙如門,中寬廣,得累級以升。又入石門兩重,仰睇其上,石壁環立,青天一圍,中懸如井。壁窮,透入洞中。洞底日光透處有木梯,猱升像猿一樣爬上其上,若樓閣然。從閣左轉,復得平墟大丘,後即鐵板嶂高列,東西危崖環繞,南面石璺下伏,軒敞回合,真仙靈所宅矣!內有茅屋一楹,虛無人居。隙地上多茶樹,故坎石置梯,往來其間耳。下至溪旁,有居民。遂越小剪刀峯而東,二里,人靈巖,與仲昭會。

初六日 挾靈巖僧為屏霞嶂之遊。由龍鼻洞右攀石罅上,半里,得一洞甚奇。又上半里,崖穹路絕,有梯倚崖端,蓋燒炭者所遺。緣梯出其上,三巨石橫疊兩崖間,內覆石成室,跨其外者為仙橋。其室空明幽敞,蔽於重巖之側,雖無鐵板嶂、石門之奇瑰攢合,而幽邃自成一天。復透洞左上,攀藤歷棧,遂出屏霞嶂之中層,蓋龍鼻頂也。崖端亦寬塏kǎi地勢高而乾燥可廬建房,後嶂猶上倚霄漢,嶂右有巖外覆,飛泉落其前。由右復攀躋崖石,幾造嶂頂,為削石所阻。其側石隙一縷,草木緣附,可以着足,遂隨之下。崖間多修藤垂蔓,各採而攜之。當石削不受樹,樹盡不受履處,輒垂藤下。如是西越石岡者五重,降升不止數裏,始下臨絕澗,即小龍湫上游也。其澗發源雁頂之東南,右即鐵板,左即屏霞,二嶂中墜為絕壑,重崖虧蔽,上下無徑,非懸綆不能飛度也。入澗,踐石隨流,東行裏許,大石橫踞澗中,水不能越,穴石下搗,兩旁峭壁皆鬥立,行者路絕。乃縛木為梯升崖端,復縋zhuì用繩向下吊入前澗下流,則橫石之下,穹然中空,可樹十丈旗。水從石後建瓴下注,匯潭漾碧,翛xiāo然無拘無束的樣子沁人。左右兩崖,俱有洞高峙。由此而前,即龍湫下墜處也。餘兩次索劍泉,寺僧輒雲:“在龍湫上,人力鮮達。”今仍杳然,知淪沒已久。欲從此橫下兩峯,遂可由仙橋達石室,乃斫木縛梯,盤絕峴者數四,俯視獨秀、雙鸞諸峯,近在屐底。既逼仙橋,隔崖中斷,日已西,疲甚,乃返覓前轍,復經屏霞側石室返寺,攜囊過淨名,投宿靈峯。

初七日 溯寺前溪,觀南碧霄岡,軒爽高闊開朗無他奇。又三裏,西轉,望真濟寺在溪北塢中。是溪西由斷崖破峽而來,峽南峯為“五馬朝天”,崢嶸尤甚。兩旁逼仄石蹊,內無居民,棘茅塞路。行裏許,甚艱,不可窮歷。北過真濟寺,寺僻居北谷,遊屐旅遊者足跡不到。寺右溯小溪三裏,登馬家山嶺,路甚峻。登巔,望雁頂稜簇如蓮花狀,北瞰南閤,已在屐底。飛舄而下即飛奔而下,舄音xì鞋的通稱。四里餘,得新庵,弛擔於中,溯南閤溪,探宕陰諸勝。南閤溪發源雁山西北之箬ruò裊嶺,去此三十餘里,與永嘉分界。由嶺而南,可通芙蓉,入樂清;由嶺而西,走楓林,則入甌郡道也。溪南即雁山之陰,山勢崇拓,竹木蓊茸,不露南面嶻嵲態。溪北大山,自箬裊迤邐而來,皆層崖怪峯,變換闔闢,與雲霧爭幻,至閤而止。又一山北之溪,自北閤來會,俱東下石門潭。門內平疇千畝,居人皆以石門為户牖窗,此閤所由名,而南北則分以溪也。南閤有章恭毅宅,西入有石佛洞、散水巖、洞仙巖諸勝。北閤有白巖寺舊址,更西有王子晉仙橋為尤奇。餘冒雨窮南閤,先經恭毅宅,聚族甚盛。溯溪五里,過犁頭庵,南即石佛洞,以路蕪不能入。西十里至莊塢,夾溪居民皆葉姓。散水巖在北塢中,石崖橫亙,飛瀑懸流,巖左登嶺有小庵。時暮雨,土人留宿莊塢,具言洞仙院之勝。

初八日 雨未止。西溯溪行三裏,山澗愈幽。隨溪轉而北,又二里,隔溪小徑破雲磴而入。東渡溪從之,忽峯迴溪轉,深入谷中,則煙巒歷亂。峯從莊塢之後連亙至此,又開一隙,現此瑰異。執土人問之,曰:“此小纂厝cuǎn cuò擺設也,洞仙尚在其外大溪上流。”復出而渡溪,裏許。有溪自東來入,即洞仙塢溪矣。渡大溪,溯小溪東上,其中峯巒茅舍,與前無異。洞仙即在其內崖,倚峯北向,層篁huáng竹林翳之。乃破莽躋石隙而入,初甚隘,最上漸寬。仍南出莊塢,東還犁頭庵,終不得石佛洞道。遂出過南閤,訪子晉仙橋,在北閤底尚二十里。念仲昭在新庵甚近,還晤庵中。日已晡,竟不及為北閤遊,東趨大荊而歸。

註釋及翻譯

我和族兄徐仲昭遊天台山時,是壬申年(崇禎五年,1632)三月。到四月二步八日,抵達黃巖縣,又第二次遊雁宕山。找到馬後從縣城南門騎馬出發,沿方山行十里,轉向西南行,三十里,翻越秀嶺,在巖前鋪吃飯。走五里,進入樂清縣境內,又走五里,登上盤山嶺。西南邊的雲霧之中,隱隱約約地露出一簇荷花似的山峯,那就是雁宕山。走十里,名鄭家嶺,又走十里,名大荊騷。渡過石門澗,因剛下過雨、溪水猛漲,水淹到馬腹。又走五里,在章家樓住宿,章家樓在雁宕山的東外谷。章家興盛的時代,專門建樓給登山的遊客休息,如今旅館空虛,店鋪衰落,只有章家樓的名稱還照舊保存。二十九日往西進雁宕山,眺望着老僧巖朝前趕。行二里,經過老僧巖山麓。又行二里,往北渡過溪水;登上石樑洞。從石樑洞又返回到溪旁,往西走二里,翻越謝公嶺。謝公嶺以內被稱為東內谷。嶺下有一條從北邊流來的溪水,溪水兩岸全是重疊的巖石和奇形怪狀的石峯,峯巖光禿禿地高聳着,上面連一寸泥土也沒有,但卻像雕刻過一樣千悠百態。渡過溪水,往北轉,走一里多,進入靈峯寺。一座座奇異陡峭的山峯,各自獨立地佈滿寺前。寺後一座山峯單獨聳起,山峯正中裂開一道縫隙,往上通到峯頂,這就是靈峯洞。踏着千級石階而上,石台十分整齊,洞中的羅漢塑像都更新過了。從靈峯洞下到靈峯寺中吃飯。同僧人沿照膽潭越到溪水左岸,去觀覽風洞。風洞口只是半圓形,洞內的風蓬蓬地吹出洞數步之外。於是沿着溪水左岸一一地探尋崖上的各個洞穴。返回靈峯寺後,下起了大雨,我便光着腳撐起傘溯溪水往北上。快要到真濟寺時,山谷深邃,雲霧濃黑,茫然一片,什麼也看不見,於是返回來走到溪水東面,進入碧霄洞,高僧守愚的精舍就在這裏。我覺得守愚不同常人,讓僕人回去叫徐仲昭來,他也踩着水而來,與守愚有相見恨晚之感d將近傍晚時,返回靈峯寺住宿。

三十日冒雨沿溪流走,往西轉二里,一條溪水從西北流過來匯合,水勢越加大了。渡過溪流往西走,又溯溪流往西北行,三裏,進了淨名寺,雨更加大了,抬頭看籠罩在雲霧中的兩邊山崖,重重巖石相對而立,層層往上疊起,但分不清層次。衣服鞋子都濕透了,卻更要往深處去窮究西谷,谷中有水簾谷、維摩石室、説法台等名勝。走了二里,來到響巖。響巖右邊有二個洞,飛流的瀑布罩住了洞門,我從叢密的荊棘荒草中冒險攀登。兩個洞一個叫龍王洞,另一個叫三台洞。在兩洞的前面,有塊突出的巖石,像露天的舞台一樣,可以從棧道上過去。走出洞後,返回的路上眺望響巖上面,有一塊石頭像人側着耳朵貼在峯頭上,取名為“聽詩史”石。又往西走二里,進入靈巖寺。從靈峯寺往西轉,一路都是高大的巖石連成屏障,屏障裂開的第一處是淨名寺,有一條縫隙徑直深人進去,所以稱為一線天;屏障裂開的第二處就是靈巖寺,層巒疊嶂迴旋環繞,靈巖寺位於正中。

五月七年級日徐仲昭和我一同登上天聰洞。在洞中往東望去有兩個圓洞,往北望去有一個長洞,都是透亮通明的洞,只是洞壁陡峭地直立而下,道路隔絕,無法行走。我於是又下到靈巖寺中,扛起梯子往草叢中穿行,率領僕人從另一道山塢越過去,直達圓洞下面,搭起梯子就往上登;梯子到不了洞口,就砍來樹枝橫插在巖石夾縫中,再踩着樹枝而上;還是沒到洞口,就用繩索把梯子吊上來,懸掛在石縫中的樹上。爬完梯子就踩着樹枝而上,樹枝踩完了又爬梯子,梯子、樹枝都不能用了,則把繩索拴掛到樹上,拉着繩索攀登,終於進到了圓洞中,呼喚徐仲昭,兩人相望而語。我又用同樣的方法登入長洞後才下山,已經到中午了。往西走到小龍揪下面,想探尋劍泉,沒有找到。盤坐在沙石堆上,抬頭仰望,迴旋高峻的險峯逼近天際,陡峭的山峯往下倒插,飛流懸掛在峯巒上,真像從九天之上飄曳而下的絲帛。往西走過小剪刀峯,又經過鐵板嶂。鐵板嶂呈方形,伸展如同屏風,高高地插在層疊的巖石上面,下面裂開一道像門一樣的縫隙,只有雲氣在縫隙中出沒,人跡斷絕。又從觀音巖經過,道路漸漸往西去,巖壁漸漸拓開,這是犁尖峯,還是和常雲峯並排峙立。從常雲峯往南下,地勢下跌後再次高起,名戴辰峯。下跌處有山坳,名馬鞍嶺,雁宕山東、西內谷的區分,就是以馬鞍嶺為界。從靈巖寺到馬鞍嶺一共四里路程,但高大的山巒卻聳立不斷,讓人應接不暇。越過馬鞍嶺,太陽漸漸西下。走二里,往西經過大龍漱溪口,又走二里,往西南進入能仁寺住宿。

八年級日順着能仁寺後的山塢尋找方竹,沒有好的。往上去有曇花庵,很幽靜。從寺右出來,觀覽燕尾泉,燕尾泉就是從大龍揪流來的溪水,分成二股落入石中,所以取名燕尾。又往北溯流走兩裏,往西進入大龍漱溪口。再往西走二里,順連雲嶂進去,大剪刀峯矗然聳立在澗中,兩邊山崖石壁環繞,大龍漱的水從天而降。坐在不足亭中環視周圍,前面正對大龍揪,後面拱起大剪刀峯,我置身在四周羣山的包圍中了。走出連雲嶂,翻越華巖嶺,一共走了二里,進入羅漢寺。羅漢寺荒廢了很久,卧雲法師最近才使它煥然一新。卧雲有八十多歲了,他的相貌和飛來石羅漢相似,是雁宕山的開山巨手。我邀約法師一齊窮究山頂,法師答應一同登常雲峯,因為雁湖反而在羅漢寺西,從石門寺去更為方便。此時已是下午,便把登常雲峯的日子定在後天,然後和法師的徒弟往西越過東嶺,來到西外谷,一共走了四里,經過石門寺遺址。順着溪水往西下一里,有一條溪從西邊流來匯合,就是凌雲寺和寶冠寺的溪流了,兩股溪水匯合後往南流入海。於是又溯從西邊來的溪水行走,在凌雲寺住宿。凌雲寺建在含珠峯下,含珠峯獨自插入雲天後,忽然又裂開成兩峯,裂隙從頭到腳,相隔僅咫尺寬,其中含着一塊像珠一樣圓的石頭,顯得特別奇妙絕倫。沿溪水往北走進石夾縫,就是梅雨潭了。飛瀉的瀑布從險峻的陡壁上往下衝擊,氣勢十分雄偉壯觀,和雨色迷茫的景緻並不相似啊。

九年級日仍然往東行三裏,溯溪流往北進人石門寺,把行李擔停放在黃氏墓堂。沿着石階一級一級地往北登雁湖頂,道路不算很陡。一直往上走了二里,對面的山漸漸低伏,海中的小山浮現在前面。越往上走,海就離腳下越近。又往上走了四里,終於翻過山脊。山從東北邊最高處曲折連綿地往西延伸,分為四道支脈,都由石山變成土山。四道支脈的山樑,隱隱約約隆起,支脈與支脈之間形成三處窪地,每處窪地中又有山脊,從南向北橫貫,把窪地從中間一分為二,總起來計算,不止六處窪地了。窪中積着水,形成叢草繁生的地方,視野所到之處,一片青翠碧綠,這就是所説的雁湖。雁湖往南分流下墮的水,有的從石門寺流出,有的從凌雲寺的梅雨潭流出,有的形成寶冠寺的飛瀑;往北分流下墮的水,則是雁宕山北面的各條溪水,都和大龍漱的水風馬牛不相及。翻過山岡後,往南眺望大海,往北俯瞰南閣溪,遠近都沒有任何遮擋,唯有東峯還是高出天外。我想往西北另找一條路下寶冠寺,但巖石重疊、荒草茂密,完全沒有落腳的地方。又尋找原路下到石門寺,往西經過凌雲寺,沿含珠峯往外走二里,順着山澗去探訪寶冠寺。寶冠寺在西谷深塢中,已經荒廢了很久,山塢最深處,崖石環繞,石階和道路都沒有。一個洞高高地掛在懸崖腳下,傾斜的巖石緊靠洞門。門分成兩邊,高大、寬闊、透亮、清爽,瀑布從其中飛灑而下。內有很多芭蕉,形狀很像福建省的美人蕉;外面則有剛剛長出的竹筍,高高低低地已經漸漸地形成竹林。來到洞口,只聽到瀑布聲如雷灌耳,但洞中崖石曲折掩蔽,又很深,什麼也看不見。於是下山,渡過溪水,回頭眺望洞的右側凹處,崖石翻卷,形成裂縫,瀑布從裂縫中垂直墜落,往下衝向圓形的坳地,然後又從坳地中躍起,形成溪水流去。瀑布的高度亞於大龍揪,但比較起來,這瀑布壯觀處似乎更勝一籌,所以不能説只是雁宕山第二瀑布。從原路往東出去,在羅漢寺住宿。初四日一清早,遠看常雲峯上白雲茫茫,什麼也看不清楚,但卻不因此而止步不前,催促卧雲一同登山。往東越過華巖走了二里,便從連雲嶂的左側、道鬆洞的右側,踏着石階往西上,一共上了三裏,俯瞰剪刀峯,已經在腳底。走一里,山巒迴旋,溪水流出,這是大龍揪的上游。渡過溪水,經過白雲廬和雲外廬,又往北進入雲靜庵。雲靜庵、白雲廬、雲外廬以及山路都修整過,和從前不一樣了。卧雲叫他的徒弟採來竹筍做飯。吃過飯後,各山峯上的雲氣突然散盡,徐仲昭留在靜雲庵中休息,我和卧雲一同直上東峯。又上了二里,漸漸聽到水聲,是大龍揪從卷崖中往下瀉落,大龍漱水從雁宕山絕頂南面、常雲峯的北面流出,兩峯之間的山塢就是它的發源地。溯大龍揪水而上,二里,水聲漸漸微弱。又走二里,越過山脊。這道山脊北靠雁宕山絕頂,南面分成兩支延伸,東邊的一支是觀音巖,西邊的一支是常雲峯,這裏正是兩支山脈分開延伸的地方。正中山脊的東部是吳家坑。那回環繞列的山峯,近處是鐵板嶂,第二層環繞處是靈巖寺,再繞出去是淨名寺,再繞去又是靈峯寺,最外層盡頭處是謝公嶺。山脊西部,那坑凹處就是大龍漱背後,那回環繞列的山峯,近處是與大龍揪相對的山崖,第二層環繞處是芙蓉峯,再繞出去是凌雲寺,又再繞為寶冠寺,最後到李家山為止。這些就是雁宕山南部眾山峯的概貌。而觀音巖和常雲峯,正好位於羣峯之中,都已經低伏在我的杖下、腳下了,只有北峯像帝王背靠的屏風,仍然屏立在後面。往北上三裏,一座山脊平行峙立,狹窄得如同一道牆,兩端高高昂起,北面像崩塌一樣地直落下去,就是南閣溪橫着流過去的分界,不像南面那樣迴環交錯。我從東頂往西頂攀登,突然響起一陣來回走動的聲音,原來是受到驚駭的幾十頭鹿。鹿羣北邊有一座山峯,像被斧頭從中剖開一樣,中間是參差不齊的石筍,亂石林立、崖壁陰森,深邃得看不到底。鹿羣全向其中奔下去,想來有的鹿跌進了塹溝中。眾僧人來到,又用石片扔下去,只聽到響起一陣如同布帛撕裂的聲昔,好一陣才沉靜下去,鹿羣更加不住的啼鳴。從這裏再往西走,石脊就從中斷開了,山峯也漸漸地低下去,往西北眺望雁湖,距離越遠、位置就越低。我二十年前探尋雁湖,往東尋找高峯,被斷絕的崖壁阻止,於是墜着繩索而下,墜下來的地方就是這裏。從前遊歷了雁湖西部,這一次往東出到雁湖高處,再也沒有遺憾了。往下返回靜雲庵,順溪流走到大龍揪邊,往下俯視揪底的龍潭、圓圓地環繞在山崖夾縫之間,水從卷壁上墜入潭中,騰躍、噴灑着水花而下,光怪陸離,不能近看。於是越過溪水往西走,往南出到大龍揪正對的山崖上,越過兩座山峯往南走,那座嶺就是石門寺東邊,羅漢寺西邊,往南伸出去形成芙蓉峯,再往南延伸為東嶺的山嶺。芙蓉峯圓圓地聳立在羅漢寺西南邊。來到芙蓉峯下,才有正路。往東走到羅漢寺時,太陽已經偏西,徐仲昭也先回到寺中了。

初五日和卧雲告別後出了羅漢寺,沿着溪岸走一里,來到大龍揪溪口。一共走了四里,越過馬鞍嶺,然後下去。往北遠望觀音峯下,石壁上裂出像門一樣的石隙,層層排列,不止一道。徐仲昭已經朝前去靈巖寺了。我帶着一個僕人往北來到觀音峯下,沿着砍柴的小路往西轉二里,直達觀音峯、常雲峯的山腳,才知道這兩座山峯雖然山頂遙遙對峙,但山腳的石壁卻是連貫的.,如同一道牆壁。又順着崖壁東面往上攀登了一里多,走出到石隙上面,林木叢生、樹蔭密蔽,不能往下看。崖壁頂有塊如同蓋子高舉一樣的巨石,巨石上面和磨石一樣平滑,而下面四周都是空的。在巨石上面坐了很久,又往下沿着石縫往裏走,崖壁上層層裂開的石縫,都可以摸索着走通。石縫外面有一座山峯挺拔聳立,逼近雲層,山峯形狀為圓頂拱袖,有老僧巖那麼高,很像一個拱手而立的小兒。出到路邊,有很多姓吳的人家住在這裏,有個叫吳應嶽的留我吃飯。我拉着他一齊溯溪流往裏走,就是在絕頂上遠遠看到的吳家坑溪,位置在鐵板嶂和觀音巖之間。我準備攀登溪水左岸的黃崖層洞,黃崖位於鐵板嶂西,洞在黃崖左側,像分成上下兩層一樣。來到崖下,上不去,從崖上出去,洞又懸掛在崖壁間,沒有路下去。於是順崖往東行,又找到一道石縫,仰望石縫年面。層層疊疊的可以深入,但估計不搭木懸梯就上不去。從這裏下一座小峯,名鶯嘴巖,和吳應嶽告別。往東經過鐵板嶂下,看見其中的石縫更大,下面好像有溪水從洞中流出來。我急忙溯流往裏走,來到洞下,亂石堵塞,但左邊的巖壁有路直直上去,是鑿在崖壁間的石坎,扯着藤條可以攀登。於是奮勇往上攀登,衣服礙事就脱掉衣服,手杖礙事就扔掉手杖,凡是直上一道崖,就又橫穿一道崖,像這樣走了兩回,又兩次穿過橋一樣的棧道,於是才進到石縫中。兩旁的巖石好像門相對,當中很寬廣,能夠一順着層疊的石階攀登。文往裏穿過兩道石門,抬頭斜視上面,石壁環形聳立,圍住一塊青天,中間像深陷的井。走完石壁,穿入洞中。洞底陽光透亮的地方有木梯,像猿猴似地從木梯爬上去,如同登樓閣一樣。從洞左邊轉過去,又到了平緩的大丘,後面是高高聳列的鐵板嶂,東西兩面陡崖環繞,南面石縫遍佈的巖石低伏,山丘寬大開闊,曲折盤旋,真是神仙居住的好地方啊!裏面有一排茅屋,空空的沒人居住,空地上有很多茶樹,所以鑿石坎搭梯子,往來於石洞、山丘之間。下到溪旁,有人居住了。於是翻越小剪刀峯往東走,二里,進靈巖寺,與徐仲昭會合。

初六日邀約靈巖寺的僧人去遊屏霞嶂。從龍鼻洞右邊攀越石縫而上,半里,看到一個很奇妙的洞。又上半里,崖壁高聳道路斷絕,有梯子靠着崖邊,大概是燒炭人留下來的。爬梯子走到崖上,三塊巨石橫着層疊在兩座山崖之間,內部搭石成屋,跨在外部的是仙橋。石屋空曠明亮、幽靜寬敞,隱蔽在重疊的巖石側邊,雖然不如鐵板嶂、石門那樣聚集了奇麗的景色,但幽靜深遠,自成一片天地。又穿洞往左上,攀援藤條,越過棧道,就出到屏霞嶂的中層,大概是龍鼻洞頂。崖端也很寬闊,地勢高而乾燥,可以建房居住,背後的屏霞嶂仍然往上連接雲天,屏霞障右有巖石往外覆蓋,瀑布落在巖石前面。從右邊又攀登崖石,快到屏霞嶂頂時,被陡峭的巖石所阻攔。巖石側邊有一縷石縫,草木順着石縫生長,可以落腳,於是從石縫下去。崖壁間懸掛着很多長藤蔓草,都能夠抓採和拉扯。當行到巖石陡峭而沒有樹、沒有樹則無法落腳的地方時,就垂掛着藤蔓而下。像這樣往西穿越了五重石岡,升降了不止數裏,才下到最深的澗中,就是小龍揪上游。澗水發源於雁宕山頂東南,右邊是鐵板嶂,左邊是屏霞嶂,兩嶂之中墜陷為十分陡峻的壑谷,重重疊疊的崖壁掩蔽了山谷,上下都沒有路,如果不用繩索懸空而度就無法穿越。進入澗中,踩着巖石隨水流走,往東走了一里左右,一塊巨石橫擋在澗中,水流不過去,直搗石下的洞穴,兩旁的峭壁都陡直地聳立着,行人無路可走。於是捆紮樹木作為梯子爬上崖端,又墜到巨石前面的澗水下游,而橫擋溝澗的巨石下面,中間是十分高大的空洞,可以樹立十丈高的旗幟。水從巨石背後居高臨下地往下傾注,彙集成碧波盪漾的深潭,無拘無束、自由自在的氣勢給人以清新、爽朗的感覺。左右兩邊的崖壁上,都有洞高高對峙。從這往前走,就是小龍揪落下去的地方。我兩次尋求劍泉,寺中的僧人總是説:“在龍揪上面,人力很少能到達。”這次仍然杳無音信,知道已經消失了很久。準備從這裏橫穿兩座山峯而下,就可能經過仙橋到達石室,於是砍樹木捆成梯子,四次盤旋陡峯,俯視獨秀、雙鶯等峯,近在腳下。已經離仙橋很近了,被隔着的山崖從中斷開,太陽已偏西,感到十分疲勞,於是尋找原路返回,又從屏霞嶂側邊經過石室返回靈巖寺,攜帶行李過了淨名寺,到靈峯寺投宿。

初七日溯靈峯寺前的溪流而上,觀賞南碧霄岡,岡高大開闊,沒有其它新奇的地方。又走三裏,往西轉,看到真濟寺位於溪北的山塢中。這條溪從西邊沿斷崖破峽流來,峽谷南面的峯名“五馬朝天”,山勢顯得特別高峻。峽谷兩邊的小路十分狹窄,谷中沒人居住,荊棘茅草堵塞道路。走了一里左右,走得非常艱難,不能一一窮究峽谷風光。往北過真濟寺,寺位於偏僻的北面山谷中,遊人的足跡很少去到。從寺右溯小溪走了三裏,攀登馬家山嶺,山路很陡。登上嶺頂,遙望雁宕山頂峯巖石稜角分明,簇擁成蓮花形狀,往北俯瞰南閣,已經落在腳下了。腳步飛快地下山,四里多,到一座新庵,把行李放在庵中,溯南閣溪而上,探訪雁宕山北面的各處勝景。南閣溪發源於雁宕山西北的答裊嶺,距離這裏三十多裏,和永嘉縣分界。沿嶺往南去,可以通到芙蓉,進入樂清縣境,沿嶺往西去,從楓林走,則是去温州府的路。溪水南邊就是雁宕山的北面,山勢高聳開拓,竹林樹木茂密,但顯不出山南面那種高峻的形態。溪水北邊的大山,從答裊嶺曲折連綿地延伸過來,都是層崖疊石和奇異之峯,山勢分開合攏、變化莫測,和雲霧競相爭奇,一直到南閣而止。雁宕山北面還有一條溪水,從北閣流來與南閣溪會合後,一齊往東流下石門潭。石門內有上千畝平整的良田,住在這裏的都把石門作為門户,這就是“石門”名稱的來由,而南北則是以溪水劃分。南閣有章恭毅宅,往西深入有石佛洞、散水巖、洞仙巖等名勝。北閣有白巖寺舊址,再往西有王子晉仙橋,尤為奇特。我冒雨窮盡南閣,先過章恭毅宅,聚居這裏的家族十分興盛。溯溪走五里,經過犁頭庵,往南就是石佛洞,因道路荒草叢生而不能進去。往西走十里到莊塢,住在溪流兩岸的人都姓葉。散水巖在北邊塢中,石崖橫貫,瀑布懸空飛流,往巖左登上嶺,有座小庵。此時天色已晚,又下雨,當地人留我住在莊塢,詳細地談論洞仙院的勝景。

初八日雨沒停。往西溯溪走了二里,山澗越來越深。尾隨溪流轉向北走,又二里,溪對岸有條小路,穿過直通雲霄的石階深入進去。往東渡過溪從小路走,忽然山峯環繞、溪水倒流,往裏進到山谷中,則是雲煙籠罩的山巒凌亂分散。山峯從莊塢背後連綿不斷地延律到這裏,又敞開一道空隙,顯現出這瑰麗奇異的景色。拉住當地人詢問,當地人説:“這裏名小纂借,洞仙院還在小纂膺外的大溪上游。”又走出去渡過溪流,走了一里左右,有條小溪從東邊流來匯合,就是洞仙塢的溪流了。渡過大溪,溯小溪往東上,溪谷中峯巒茅屋掩映,和先前沒有什麼不同。洞仙院就在溪谷內崖壁上,背靠山峯、面向北,被層層的竹林掩蔽着,於是穿越雜草,從石縫中攀登而上,石縫一開始很狹窄,最上面漸漸寬闊。仍然往南出到莊塢,往東返回犁頭庵,最終沒有找到去石佛洞的路。於是從犁頭庵出來,經過南閣,詢問王子晉仙橋,得知在北閣底,還有二十里路程。想到這裏離徐仲昭所在的新庵很近了,就回庵和他相會。天色已黃昏,最終沒來得及去遊北閣,往東奔赴大荊騷然後返程。